時間:2015.11.01(日)

場次:19:30

地點:牯嶺街小劇場

團體:三缺一劇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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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(寫在文之後):第一次看戲心得能夠生產出這麼多字,但腦汁已榨盡,目前還無力編修;另外,蠻喜歡這次的主視覺;明明積了很多文章和報告,但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想先完成這一份……

  這周末算是臨時起意,加上朋友推薦,去看了三缺一劇團的《獨‧姝》,上下半場分別是賀湘儀、江寶琳兩位演員的獨角戲。賀的故事《與什對話》根據「白蛇傳」講一位蛇妖變形成人,吃掉男人後,有了男人的孩子,之後有了男人的孩子…江的故事《像我這樣的查某人》,則是講基隆鐵枝路旁的「紅燈區」三位女人的生命片段,一人分飾三角演出。

 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觀賞獨角戲,因此上半場賀的演出持續處於一個與該劇種磨合的狀態。以人代「精」,此故事的底本以《白蛇傳》起,演員半將身為女人的故事置入,半將白蛇的經歷,以寫實、非寫實的穿插呈現。而自己粗淺地將演出分為五個章節,

(一)變形的故事:變形的源起:每個人都會變形

(二)為了什麼而變形:自己的變形:慾望(食慾、色慾):蛇妖變成了人

(三)蛇體的變形過程:肢體劇場

(四)關於「吃」之後的餘留

(五)回歸

  在每個片段裡,所運用的元素都不同。第一章節中,演員提出「蟋蟀變蝗蟲」的故事,之後引證諸如此類的例子,最後直指人也會變形(或者是說,人也是變形而來),蛇精、蜘蛛精、狐狸精…企圖引起觀眾興趣。第二章節中,演員開始「作菜」,在作菜間隔中做起時下流行的核心、塑型運動,充滿暗示意味的動作裡,讓人也不得不佩服演員在高壓的動作裡,仍能保持聲音的飽滿和彈性。第三章節和第五章節是以大量肢體呈現,營造蛇意象的爬行、生產、偵測…搭配簡易的燈光,眾人的目光皆落在演員延展且具有張力的肢體。

  敘事結構上,採倒敘法,如果以蛇精變成了人,只有第一場、二場的人才是真正的人,能夠跟觀眾解釋、能夠吃、能夠以雙腳運動,即使成了人,還是不斷的變形,好比女人需要維持面貌、體態,追求美,不夠天然美就進場維修;衣服要穿時下最流行的時裝、妝容要化專櫃明星代言產品…這何嘗不是現代女人的另一種變形?

  賀的表演在肢體的呈現,大大讓人驚艷,在地上採低姿態地爬行、時而快時而慢的移動步伐,嬌小的身體裡,彷彿真的住了一妖嬈的精,她說有為了該戲特別加強訓練,整場50分的演出,讓人欣賞到演員的身體和語言的魅力。(對我而言,這個故事架構反而比較不吸引我注意)

  另外,江的《像我這樣的查某人》故事結構建立在三個住在鐵枝路旁的女人身上,講女人也講基隆(剛好同行看戲的也是基隆女人,好有感!),以寫實的方式詮釋三位年齡身分地位都不同的女人。第一位是「阿枝」,已經是鐵枝路的老鴇,黑白兩道通吃、各式各樣的男人都見過,小時候因家裡沒錢,欲賺錢而開始賣身…第二位是阿枝隔壁鄰居(阿美)的女兒,在不健全的家庭長大,受不了媽媽和身邊男人的關係,自己卻踏入和母親同樣的道路,時隔三年,因母親過世而再度回鄉;第三位是死者阿美的鄰居惠貞,惠貞遠嫁來基隆,嫁給一位討海人,日夜等丈夫歸來的過程中,有一段怦然心動的回憶,為家庭付出、罹病,最後等到一封丈夫遲來的情書。

  十分寫實的表演,讓人讚嘆江是一個會說故事的演員。不管是七十多歲的老鴇向訪問者(情境為一個紀錄片導演正在拍攝老鴇的故事)說起陳年往事,面對說話對象的轉移,有時是訪問者、有時是自己、有時是來來往往的恩客,還有路邊口水直流的豬哥,或者,陷入小時候回憶的轉換,即使鐵枝路的舞台設計很簡單,一扇透著紅光的門、一把長椅,經由演員的詮釋,彷彿鐵路旁的紅男綠女、形形色色的男人,一盞又一盞的紅燈籠,在夜晚微風的吹拂下,跟著延綿的呻吟聲一同晃動。

  另一位則是設定莫約23歲的女子,墮過胎,因母親的緣故逃離家,獨自在台北打拼,曾以為不會再回到基隆,沒想到回來的時刻竟是為母親奔喪。「我覺得你好可憐,你好笨……沒想到我也跟你一樣……」對死去母親的屍體,展現對深沉的控訴,然而,眼中如此不如的母親,省吃儉用留下一大筆錢,只為給自己當嫁妝,「但是有誰要娶我?」該橋段,我最喜歡的有兩個部份,一是女子描述自己墮完胎那晚,在浴室裡感覺下腹部不斷流血,最後一隻小手爬出來,演員用自己的手代替,彷彿蜷曲在地上的女子正和自己未能出生的嬰兒糾纏,同時也像是自己與母親的糾葛;二來,演員漸漸趴在地上,模擬母親死去的時候,是滑了一跤,撞到了頭,就此一命嗚呼,然而水聲不斷滴答滴答的浮現,透過演員該橋段的表演,重現另一人死亡的模樣,水聲的搭配,也是全劇穿針引線的另一重點。

  最後一位女子──阿美的鄰居兼可能是世上唯一的朋友──慧貞。慧貞的生命故事較為簡單,遠從雲林嫁到基隆,但因丈夫一年有八九個月不在家,膝下無子獨自生活,純樸、大而化之的個性,曾對公司主管產生微妙的情愫,也藉由一面牆和阿美成為朋友(此面牆也是該橋段主要的說話對象,),最後,年華老去卻罹患乳癌,平時和丈夫吵吵鬧鬧,近乎無話可說,但丈夫一張紙條寫著,「記得吃樂」,簡直是等了半輩子的情書。我認為,慧貞是個典型的台灣女人縮影,壓抑自己(情慾和不能勇於自我表達)、以家庭為重,最後唯一能託付地也只有婚姻,縱使無法判斷這樣的婚姻到底幸不幸福,一句「人生長長短短,短短長長,目綢一眨眼就過去了!」是慧貞對阿美說的,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的?然而,又有多少台灣女人不都是這樣定義自己的生活的?

  我認為,《像我這樣的查某人》成功塑造出三個年齡層(年輕、中壯年、老年)、個性也完全不同的形象。唯一的交集是死者阿美、基隆鐵枝路旁的樓房,妙的是阿美從未出現、而鐵枝路現今已拆光光,只剩從當地女人的技藝追溯過往的面貌,不管是地景還是人。也正因三個角色的形象塑造有極大差異,和江的表演相輔相成,不致於混淆,且表現出強烈的角色特性。

  《像我這樣的查某人》每個主角最後的一句話:「我也是基隆的孩子,怎沒有人愛我?」、「媽媽,我和你一樣…」、「記得吃樂──一封遲來的情書」,幾乎都是處於一種無奈的狀態,無關悲與樂。如同上述所言,這又何嘗不是台灣女人的縮影呢?這些女人的生命片段,各自占了1/3的篇幅,但我想,在豐富的角色背景建構下,都能獨立成章,再成為另外60分鐘的故事。

  然而,現實生活中的女人們阿,生命故事卻是用數也數不清個的60分鐘,正在搬演這呢!謝謝「獨.姝」讓我看到風格不同的單人表演,以及認識兩位如此棒的演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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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取自:三缺一劇團粉絲專頁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shortoneplayertheater/?fr...

 

 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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